近年網上常言「香港樂壇已死」,借RB演唱會主題 “Ciao”(意大利文的再見;你好)來講的話,我們要跟樂壇別離,還是期待在新常態下以新姿態「再見面」?我(John)相信只要有人繼續熱愛音樂、繼續創作,做自己喜愛的音樂,一首首引人共鳴的歌曲便能「活化」樂壇。花雖無百日紅,但一首好歌可永留心中。
(左起)RubberBand由結他手兼隊長阿正、低音結他手阿偉、主唱六號和鼓手泥鯭、四人組成。
你們心目中最經典的廣東歌是哪首?你們是受到哪位歌手影響下開始玩音樂?
John:對我們這班在美國讀大學的「華僑仔」而言,當時香港樂壇出現了許冠傑,是終於感覺到一份久違的身分認同。在六七十年代流行不同種類的英文歌,例如有Motown(摩城唱片)的黑人騷靈音樂、鄉謠音樂等,而當時比較普及的中文歌大多數是來自台灣的國語歌。因為許冠傑的廣東歌,令我感覺到香港人的身分認同,尤其是歌曲《浪子心聲》,使我和朋友自組的樂隊「Sojourners」終於有了中文隊名:「浪子樂隊」。
六號:我喜歡陳百強,小時候舅父送了一餅卡式帶給我,裡面有《等》、《漣漪》和《疾風》。《疾風》由一位菲律賓血統的音樂人Chris Babida編曲,在歌曲中加入了一些森巴元素,我一直記在心。兩年前RB有首歌叫《那一端》,其實是好想繼續這種玩法,廣東歌可以有好多可能性。
阿正:我小時候反而沒有聽太多歌,但最影響我的歌手是張學友,當年他的歌不少是日本歌(翻唱)來的,哈哈。《藍雨》入面的結他獨奏是其中一個原因令我開始喜歡結他。
在KPOP席捲全球時 ,總令人想起昔日廣東歌光輝歲月。你們心目中的香港音樂是怎樣的?在你們眼中,怎樣的音樂才能定義為成功?
John:對我來說,沒有音樂能夠紅一世。譬如美國曾經出現過很多波音樂熱潮,如六十年代民歌熱潮,而六七十年代Motown騷靈音樂,引起七十年代亞裔美國人創作唱片《A Grain of Sand》,雖然現在Motown熱潮已逝去,但在當時對黑人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革命。所謂成功應該是當我們聽到某一類歌曲,而對自己成長的地方和自己成長的經歷產生一份認同感。我相信香港的樂隊、歌手或創作人都正在做好讓港人認同的音樂,初創公司的使命亦然,不過是希望有一番讓港人感自豪的作為。
阿偉:衝出國際之前,首先是要得到你自己地方的認同。香港音樂人最希望是給這個城市的人唱歌,所以我覺得能令到大家重新喜歡本地語言、音樂和文化是最重要的事。
泥鯭:若你不為自己的文化或自己所做的事驕傲,其實是無法做下去的。香港人對本地創作有時好苛刻。我看日本紅白歌唱大賽永遠都有一個環節是唱演歌(日本傳統音樂),你有沒有見過香港娛樂節目有環節加入粵曲?我不想說在香港做流行音樂是一件偉大的事,但我們首先要懂得欣賞自己的創作本分,待知音人發掘,漸漸就可以扭轉樂壇不景氣這件事。
John:不時看見許多音樂人持續以自己的方式訴說年代故事,早在七十年代以前,要談本土音樂就是南音。我主持港台節目時曾訪問香港南音演唱家唐健垣,他憑藉一己之力,用盡每日去整理資料、演奏南音,就是為了阻止這門珠三角獨有的說唱曲藝失傳。
《!》音樂會因為疫情改為在網上進行,亦近乎隔空與日本爵士樂隊合作新碟,在新常態之下有沒有讓你們見到未來音樂發展的可能性?
六號:始終做音樂都希望以真人去交流、溝通、口沫橫飛地jam歌最好玩。演唱會最後改為網上進行都是逼不得已,如同歌曲《First Date》要無奈接受一種新型態,即是在疫情之中,明明喜歡對方卻又不能馬上見到對方,變相要各自留在家中視像見面,是無可奈何的adapt(適應),我有少少不情願說這一個字,因為我希望不會永遠這樣。
John:我反而比較樂觀,之前在電台節目中,分享你們的《First Date》。歌曲描繪初次約會的緊張忐忑,卻又期待的新體驗。如像在疫情之中,我們要學習面對不一樣的世界,尤其線上與線下結合的混合模式(Blended mode)。科技讓我們即使無法遊歷世界都能聽到各國好音樂,最近亦有好多網上關於跨國jam歌的影片,是好有趣的體驗。網上消費、娛樂,甚至「生活」已成新常態,或者能反給我們一份如初見的期待感覺。
你們認為未來香港人需要怎樣的樂壇?
六號:我覺得香港需要的是堅持做自己的音樂人,繼續種好自己相信的花。我們曾經有種過失敗的花,當初監製想我們像日本樂隊安全地帶般在台上企定定表演,造「硬橋硬馬真功夫」的ballad(歌謠)音樂,但結果不似預期。於是公司讓我們派自己想派台的歌曲,我們就選擇《小涼伴》和《一早地下鐵》,種下了RB的種子。到後來一年寫了一首《阿波羅》,給大家看見我們的堅持。我們不是唯一的先行者,如前輩Eric Kwok、樂隊Swing也以另一面向做challenger (先行者)。我們以樂團形式,持續地去做自己喜歡的音樂。有前輩說過「要做好每塊餅仔」,當每個人做自己喜歡和自豪的音樂,當每一塊細餅都繁榮,這個大餅(香港樂壇)就會好。
John:我在商台的音樂節目「薯片鬚Music」,轉眼已經做了三年多,至今已播放了千幾首歌,全是六七十年代歌曲,一首歌都未重複過。每個時代也有太多好歌,甚至每個歌手對同一首歌的演繹亦總有不同。作為喜愛音樂的人,相信香港人需要的是有心人為他們而打造音樂新世界—“Make Hong Kong Music Good Again”。
泥鯭:其實不是要改變什麼,更多是做好自己,件事就會慢慢改變。可能不是在我們這一代改變,但或許是正在培養下一代的一些養分。不要看得太狹獈:「死啦,我在這十年做音樂生涯好像做不到什麼成績」,其實你不知道,改變已在不知不覺間發生。
RubberBand與曾俊華於Bow Coffee咖啡店交流玩音樂的趣事
在自保時代下任何小事,也有機會聚沙成塔、成就未來。而現在適逢疫情,在生活和工作停擺時,可能反而是改變的契機。願大家仍然堅守信念,依然勇敢地進發,邁步走過2021年。Ciao!